631289175 发表于 2024-11-20 13:16

邳州“驿站风云”

驿站,是一种交通运输机构,是古代供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在古代社会通讯手段十分原始的情况下,驿站担负着各种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方面的信息传递任务,在一定程度上对于加强各地区之间的联系和维护国家统一具有重要意义。
而对于邳州而言,古驿站是一道抹不去的记忆。它们历经下邳风雨,亦见证了无数“邳州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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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深度影响邳州
我国古代的陆路交通,先秦时期已有了相当的开展。西周至春秋战国时期,已有邮传制度的建立。在主要交通要道上,每隔相当距离,即置邮或传舍,作为传递信息之用。秦朝统一六国后,在全国各地修筑了以咸阳为中央四通八达的驰道。唐代全国共有驿站1639所,另外还有专供达官贵人和朝廷官员使用的馆舍。宋代以士兵充当驿夫,同时在马递、步递外,又新创急递铺。元代在全国各地交通线上都设置了“站赤”,以便“通达边情,布宣号令”。到了明清时期,驿站制度更是日趋完善。
徐州古称彭城,是古汴水与大运河的交会点。秦汉之际是控御中原和制约长江、黄河、淮河的主要码头。明清时期,京师及北方边境粮食供给均来自富庶的江南地区。漕运成为朝廷的经济命脉。徐州段运河是明代南北大运河“咽喉命脉所在”——“凡江淮以南之贡赋及四夷方物上于京者,悉由于此,千艘万舸,昼夜罔息”。
也因为京杭大运河的开通,在徐州地带的驿站日趋兴旺,至明代,不仅初具规模,而且形成网络,它们以徐州城东的城驿为中央向外辐射,由水路组成一个颇具规模的驿站网。这些驿站常备人夫、马骡、车船,并备了口粮供传递官府文书的驿使和过往的官员使用。其中,就包括设在邳州的驿站。
曾几何时,苏南还是“蛮荒”之地时,邳州早已人丁旺盛,富庶繁华,风调雨顺,这里至今还遗存着江苏省最古老的文明遗址。夏代奚仲封国的下邳城也有着两千年古代文明史,北宋时大书法家米芾“知淮阳军”时,岠山下邳仍是“沂武交流泗水通”的战略要地。
明代《淮安府志》描述邳州风俗,不吝溢美之词:“俗尚忠纯,向善立本,贵谷帛,贱珍奇,重廉耻,崇信义……乡村里落有先代之遗风”;“风气劲悍,从昔多英烈剽勇之士”。清人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称邳州:“北控齐鲁,南蔽江淮,水陆交通,实为冲要。下邳城从远古走来,是楚汉逐鹿之所,三国争霸战场,也是孙权、刘宋刘裕的起兵基地,宋金交兵的前沿,金朝时成‘东鲁之屏藩,南陲之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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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夺泗夺淮入海,是苏北连年水灾的肇始,从此灾难也降临了明清的邳州。运河里的涑水放水,一切是为了保证漕运,向京城运送皇粮是第一要务。所以,邳州“引沂济运”始终牵动着明清几位河务大臣的心。几位总河都曾亲临卢口考察水情,具体指导。实施卢口改道,引水出徐塘口。说到底就是为了确保运河的漕运。在操作上,沂河水几分入骆马湖,几分入徐塘口上,众说纷纭,各有意见和定制。但最终都没有改变沂河洪水危害邳州的局面。相反,每到夏季,从邳苍地区海拔60米的江风口,以行洪面几十里宽的洪水滚坡而下;卢口分流,使沂河下游缺少冲刷而致淤塞,洪水不往南行入湖,而往西水流太大,至官湖及新邳城南漫灌四溢,“乱武夺运”;再加上西北南四湖洪水下注;南有旧黄河淤塞。邳州一片泽国,造成了严重的洪涝灾害。“决了江风口,水从兰山走,淹了四大哨,捎带旧邳州”。沂河黄河成了灾害之河,邳州成了“洪水走廊”。黄河运河成了邳州的痛。邳州的穷和水患,都是黄河与漕运惹的祸!
古邳,古驿,古人
这里不得不说说古邳州的建制和隶属。公元1368年即洪武元年,邳州属南京中书省的一个直隶州,此时邳州与徐州一个级别,都属于不设府的直隶州。洪武四年,邳州改属中都凤阳府。洪武十五年,邳州又改属直隶京师淮安府,兼辖宿迁、睢宁两县,驻下邳,邳州知州官职为从五品,辅官有同知、判官等,所辖县县官为正七品,邳州属淮安府属州,州府所在地按规定不设县,所以不存在下辖的所谓邳县之说。明朝军事上设有都指挥司,在地方设立卫所,有军屯地。清代雍正年间,徐州升府,邳州成为隶属徐州府的简州,没有属县了。河南营卫地,也成了邳州直管的属地。
邳州旧城,即下邳,前有古泗水(黄河)横贯东西,后有京杭大运河环邳半周,于窑湾处南拐直下钱塘。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上述河道,是京津人员南下苏杭、江浙人员北上京师的必经水路,同时也是皇家南粮北调、漕运的主河道。除此之外,还有纵贯南北的沂、武二水在下邳南与泗(水)交汇,上述二河是连接中原、山东和淮河流域的重要渠道,承载了这一地区的交通运输。于是,古人在沿岸的城镇码头上设立传递公文、书信的驿站(俗称水驿)。驿站上配有专用的船只和船夫,负责书信、公文的投送。
除水上交通外,邳州的陆上交通也很发达。四条驿道于下邳处交汇,呈“米”字状通往四面八方。因此,下邳自然而然地就成了苏北地区的陆路交通枢纽,是所在区域人员往来、货物流通的集散地。
邳州旧城的南门外,是邳州通往淮安府的一条主驿道(俗称旱驿)。大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个驿站,每个驿站都配有专用马匹和专职马夫。驿站,供传递公文的人,中途更换马匹或休息住宿。当年的八义集、土山、下邳、皂河、宿迁等古镇,都曾经设有驿站。
北门外是一条北上通往京城的驿道。大道自旧城北门向北有三里堂、七里庙、十里店、苗窝、官湖等驿站。当年的这些驿站大大方便了过往客商或赶考举子的食宿问题。
明初,邳州的直河、下邳、新安(也作辛安)三个驿站都沿黄河设立。淮安府过徐州入京,需经由下邳的三个驿站,如到沂州(今临沂),可通过直河镇到受贤镇水路通行。随着黄河淤废和运河的开启,漕运逐渐转移至运河,明嘉靖四十五年直河驿改巡检司,新安驿也改巡检司,又新设巡检司驻泇口(《寰宇志》)。万历十四年,置赵村驿(《清统志》),又名夹沟驿,驻猫儿窝运河口。清代总河靳辅开凿皂河后,直河废弃。
关于直河驿,应在今天的宿迁黄墩到皂河镇王营村。这个地方在州城岠山东南50里,直河镇为泇运河与黄河交汇处,有直河渡;明初在此设置了直河驿站,可以想见漕运时代此处的热闹与繁华,目前从邳州新河镇经黄墩镇到皂河镇还保留着古泇河的遗迹——阎河。
朝鲜使臣见证“下邳驿”
明朝开国之初,朝鲜使臣权近往南京朝贡所行路线,由水路南下,经淮安、至南京。而返回时,亦由南京水路经淮安,再改陆路。权近《奉使录》以诗歌形式记述所历之地,所见之事,且在诗末或诗序中述其见闻。
权近所经之地的驿站,明朝中后期多有撤并。这一点在南直隶范围表现尤为明显。如沭阳僮阳驿、小金城驿、兴国驿,系权近于洪武二十二年八月所经之地,检之相关史籍,均无明载,甚至驿递专著中的驿站地图亦未有标识。尽管如此,它仍说明在洪武时期,驿站的设置十分普遍。尤其是明初百废待兴,营建、粮饷等所需物资繁多,驿站的设置,道路的畅通,势在必然。
权近由徐州至房村驿,入淮安境,先到邳州。在抵达下邳驿(位于今邳州市运河街道)时,在其注文中描述了他所看到的邳州城(邳州旧城):“泗水东流,沂水北来,到邳州城西而合。”
注文中提及“泗水东流,沂水北来,到邳州城西而合。”这里的“邳州城”指的应是“邳州旧城”,即现今睢宁县古邳镇所在地。邳州旧城位于沂、泗二水交会处,旧址在今睢宁县古邳镇。金代以后,泗水为黄河所夺;元代建都北京,开通京杭大运河,而徐州以下的河段仍借用黄河河段(直至明代万历年间开泇河以后)。邳州旧城因运河所经,成为“南北襟喉”,水陆辐辏,四通八达。康熙七年(1668)七月,地震河决,邳州旧城沉陷;康熙二十八年(1689),迁建新城于艾山之阳(即今邳州市邳城镇)。康熙《邳州志》卷二《地理志·城池》记载:“邳旧有土城在州治东,由来久矣。汉建安四年,曹操攻吕布,引沂水灌之而一坏;迨金宋交争,随修随损,元万元怀都补筑之;明洪武十三年,卫官王恒守邳,固旧城西南隅,增筑更易以砖,规模式廓,至康熙七年地震,河水泛溢,决堤而入,全城尽坏,自此积为巨浸。”咸丰《邳州志》卷三《建置·城池》记载:“旧城西距葛峄山三里,东距下邳故城三里,南距黄河四里,北至今州城九十里。”万历《淮安府志》卷三《建置志·山川》记载泗河:“(州)治南二里,即泗水,出山东泗水县,源有四泉,西南过彭城,又东过下邳入淮。”沂河“(州)治西一里许,自山东沂州南流至下邳西南入泗河。”这无疑与权近的描述极为符合。
在众多域外中国行记中,尤以来自朝鲜、日本等亚洲国家的居多。中朝两国山水相连,历史上的交往极为密切。明朝初年,正值高丽王朝末期,权近等高丽使节就已频繁出使明朝。朝鲜王朝建立后,与明朝的关系更为密切,每年都要派遣使臣出使明朝。这些使臣使行的过程中留下了大量的记录,记载沿途所见所闻,成为研究中朝历史、文化、风俗、经济、地理等的重要材料。但总的来说,此类史料明代中后期相对较多,明代前期则相对较少。权近的《奉使录》虽然篇幅不长,且多以诗歌为主,但其史料价值却极为珍贵。尤其是其对运河风物的记载和描述,为我们研究明代运河水利史、交通史和城市史提供了重要视角,对于当前的大运河文化带、大运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也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飘摇“下邳驿”
旧制邳州的下邳驿,明洪武三年置,额设水夫40名。明人李默的诗作《秋夜泊下邳驿值雨》,对当时下邳驿的情境作了深刻描写——
浊河元楚塞,古驿自秦城。旅泊河山异,飘零风雨生。波涛喧独枕,钟鼓暗深更。秋事方萧索,应知岁晏情。
这首诗描绘了诗人秋夜泊于下邳,遭遇风雨天气。首句“浊河元楚塞”,以“浊河”象征河水的混杂与动荡,暗喻世事的复杂和人心的多变。而“楚塞”则点出地点,暗示着远离繁华,身处偏远之感。接着“古驿自秦城”一句,通过古老的驿站和秦时的城墙,进一步强化了历史的厚重感和时空的遥远。至于“旅泊河山异”一句,直接点明了诗人作为旅人的身份,以及他所处环境的异乡感。“飘零风雨生”则生动地描绘了风雨交加的恶劣天气,同时也隐喻了诗人生活的不稳定和漂泊无依的状态。“波涛喧独枕”一句,通过波涛的喧嚣反衬出诗人孤独的心境,即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也无法掩盖内心的孤寂。“钟鼓暗深更”描绘了深夜中钟鼓声的回荡,既增添了夜晚的寂静,也暗示了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无常。最后,“秋事方萧索,应知岁晏情”两句,总结了整幅画面的氛围,秋天的景象本就萧瑟,加上风雨的侵袭,更加凸显了季节变换带来的凄凉感。同时,这也表达了诗人对未来的忧虑和对时光流逝的感慨,体现了深沉的人生哲思。
整体而言,这首诗通过细腻的描写和深刻的寓意,展现了诗人面对自然与人生的复杂情感,既有对现实的无奈,也有对未来的思考,是一首富有哲理性和情感深度的作品。但也为今人展现了一幅略带凄婉、飘摇的下邳驿景象。
当然,古驿站的设置,无论历经多少风雨,多少沧桑,对增进南北经济文化的交流方面还是发挥了重要作用,对维护封建统治具有重要的政治、军事意义,同时也对邳州及其周边地区的社会开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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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州无邳,难掩盛世繁华
不过,对于如今的邳州而言,却是“有州无邳”。
原因在于,自夏、商封邳,战国(前335年),齐威王封邹忌为成侯于下邳,始称下邳国。秦朝(前221年)置下邳县,东汉后称下邳国,明清改为邳州。1669年(康熙七年)邳州城陷于水,原邳州残址则称“旧州”或“旧城”。而这个“邳州旧城”,于1953年划入睢宁县,1983年称古邳乡,1987年撤乡设古邳镇。就这样,这个原称下邳、邳州的古镇,来源于邳州,却不属于邳州,被网友戏谑为“邳州之痛”。
但是,网友戏谑,不代表邳州就真的“痛”了。今时,无论是古邳镇,还是如今的邳州市,包括当年的下邳驿,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处呈现出日新月异、欣欣向荣的景象。
古邳州以及古驿站的人们,倘地下有知,看到今时今日,该会有多少唏嘘呢?
(注:本文参考引用了部分史料、文档等,请作者联系付酬)
银杏融媒记者 | 张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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